乔一帆躺在床上喘息了半晌,又下床,打开房间里的灯照,拉开衣柜的门,从衣物深处拿出摄影设备,熟练地调好角度与焦距——

    在他躺回床上时,镜头所对焦的便是他白皙泛红的下半身。

    乔一帆是十七岁开始这样做的,并无太多冗余的挣扎和累赘的羞耻心。那时候他尚在微草,命运的丛林仍笼罩冷色又萧肃的迷雾;他的刺客打得不好,错漏百出,跟不上豪门微草的节奏,前途无光,欲望压抑。

    少年躺在青春期的潮湿海滩上,情欲的潮水不止息地层层涌来,很快把他完全浸湿。他为自己畸形的身体感到羞耻,为自己黯淡的前途焦虑到几近崩溃。终于在某个晚上,他在Pornhub上的色情影片辅助下释放欲望后,喘息的余裕间,尚未尽兴的情欲如散发甜香的春日草丛般柔软地搔刮着他的神经。那个大胆念头的萌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乔一帆将手机的摄像头对准了自己赤裸的下半身。

    他就那么看着镜头里的自己自慰,小心翼翼地没有露出两腿之间的女性器官。橙黄灯照下少年尚未完全长开的身体略显细瘦,白皙无暇,呻吟和喘息轻快地上升,欲望自由又轻盈。他创建了一个推特账号,系统生成的ID,灰色的头像,用来上传无名无姓的自慰录像。十七岁的他注视着面目模糊的自我与熟悉的身体变成欲望的客体,承载从来自互联网各个角落的、情色的凝视与下流的幻想,终于得以坦诚拥抱由青春期荷尔蒙催生的蓬勃欲望。

    至于后来如何谨慎地剪辑视频、仔细地检视每一帧以小心地不暴露身份,最后再上传,对于乔一帆来说已经是熟练无比的事。

    那个发布自慰视频的推特账号关注者很快便多了起来,但乔一帆从未去留意过。他并不在意粉丝数,也没有打理过账号,从不回复评论,每次都是发完视频便一击脱离——甚至随着他离开微草到了兴欣,这个账号也渐渐被他搁置。

    兴欣使他变得不一样了,前路的迷雾早已散去,心境随之拨云见日。

    是直到乔一帆本赛季接任兴欣的队长,新的压力接踵而至、并盘绕不散。尽管压力并不让他感到压抑,但总得宣泄不是吗?那个账号对他来说,是最有效快速的宣泄途径。他很快心无芥蒂捡起这个尘封的账号,重新发布视频,小心谨慎地抹掉所有有可能暴露自己身份的信息,并且比之前做得更加天衣无缝。

    邱非同样剪辑视频到深夜。

    夜宵的火锅使他肠胃饱胀,以至于整理好所有复盘文件时,新嘉世的队长仍难以睡着。

    邱非躺在床上,床被都散发着冬夜冷冽的气息。输赢无常,何况今晚输得也不算窝火,可他就是毫无睡意。

    青年翻来覆去一会儿,终于还是摸过手机,连接了梯子,翻到推特。正好,他发现关注列表里沉寂已久的那名推主竟在1分钟前更新了。

    邱非对自己的欲望坦诚,上外网的为数不多的几个需求之一就是偶尔满足一下成年单身男性的性需求。他的蓝鸟账号ID随机,连头像都没有,关注列表寥寥,拉没两下就到底,清一色都是服务男同的情色推主。

    没错,他是个Gay。

    邱非自觉性取向和职业选手的身份不会产生联系,所以谁都没有告知。连叶修都不知道,更遑论夏仲天。

    关于小蓝鸟上的视频,他一向看完就点赞走人,倒胃口就取关,列表里的关注对象来来去去,唯有那名从不露脸、从肤色看似乎是东亚少年的推主总是最能撩拨起他的欲望,以至于对方断更几年邱非也没取关。直到本赛季开赛不久,那名疑似东亚人的推主竟然更新了。

    失踪人口回归,邱非发现镜头里少年的身体已经长开,肉眼可见地已是一位纤瘦青年的漂亮胴体。不变的是,对方的身体依旧莹白细腻,甚至因肌骨的成熟而比从前多出一点别样的风姿与情色,一如既往地、很容易就让自己欲望高涨。

    邱非很快酣畅地射出来,又累。他退出了软件,简单清洁完毕,毕竟欲望终于滑出身体,手机屏幕暗下去不久后,很快陷入了一片黑甜。

    第二天邱非依旧醒得早。他的生物钟节律得近乎森严,总是醒在嘉世俱乐部食堂早餐开放的一小时前,并从不出错。

    隆冬的早上,一场小雪急促又零星地下完,窗边一片雾白,新雪薄积。

    邱非洗漱完毕,完全地清醒了,坐到书桌前,打开电脑,准备在早餐时间前再把昨晚整理好的复盘文件检视一遍。

    短暂的开机时间过后,邱非习惯性地先登录QQ清理消息。右下角新鲜跳着的图标是囊括所有八期后的新生代选手大群,最新的消息是九分钟前的蓝雨小将卢瀚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