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梓谦中途跟在身后，闻着一阵香味儿，原是小卖部上了新烤肠，这味道着实是诱人的。
他都忍住了，默默跟在赵昊诚身后，行的，他能行的。
“来了。”郭炳武坐在操场扶手椅上，看着赵昊诚来后直接起身，把人往密林深处带着，其实也不算什么密林，树叶都掉光了，光秃秃的只剩下枝桠。
“小武，”赵昊诚先止住了脚步，开了口：“就到这里就好，你想跟我说什么。”
郭炳武听着，继续走着，又说道：“这里不好，再往远处再走走。”
什么鬼？
万梓谦跟在身后总觉得今晚的郭炳武诡异的很，虽说看不见这人的背影，可打眼望去，这人就像是喝醉了酒，跌跌撞撞的。
“就这吧。”郭炳武说道，又环顾四周，寻找着什么，看见了安下心来。
“哥，”郭炳武用舌头舔了一圈牙龈才说出来这样的称呼，“哥肯定在想，我今天把哥叫过来是想说什么？”
没等赵昊诚出声，郭炳武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想问妈住在哪里，也想问我们现在过得好不好，又或者，”他轻笑一声，“胆子大一点，恐怕还想着能不能周末逢年过节什么去家里吃吃饭。”
说到这里，郭炳武突然大笑起来。
句句话打在赵昊诚身上，他不可否认，郭炳武说的是事实，他确实很想知道这些事，同时也不想知道，因为……因为当时的记忆不停的困扰着他，直到这些年开始，才稍稍有所缓解。至于从何时开始，彻底改变，模糊地连赵昊诚都不敢去想。
“对，我确实是这样想的。”赵昊诚毫不避讳的说道，“如果不行也就算了，也不是一定都可以的。”
“可以，”郭炳武看着赵昊诚，准确说是盯着，“我现在可以告诉你的是，你根本就不是妈的亲生儿子，有的事还是不要多想了，知道为什么当年不带你走了吧，因为……”
巨大的愉悦感冲击着郭炳武，前所未有站在制高点上去俯瞰一个人——曾经压制着他整整一个童年的人。
“因为你不配。”
他终于把这句话说出了口，这些事也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的，而是他妈无意间说漏嘴了，因为在这之前，在郭炳武的心里所有人都向着赵昊诚，所有人都喜欢的是赵昊诚。
包括以前在老家也是，四方邻居都觉得哥哥比弟弟强。这点让郭炳武很不爽，直到他妈跟他爸离婚，将他带了出来，他才稍稍从这种攀比难受中缓过神来。
而后又知道赵昊诚不是亲生的，更是如此，从小到大埋藏在内心深处的自卑感，在这一刻被无限激发出来，他今晚就是想看看他这位名义上的“哥哥”，到底还能撑多久，或者说能不能撑得过去。
赵昊诚听到这句话显然一愣，探出手想要去拉住郭炳武问清楚这所有事的真相，就像同时遇见多个奥数题目，可即便如此，他都没有这么难受过，大脑一片空白。
瞳孔变得灰暗无光，这是……所以当初他埋怨他母亲在夜间，趁着他睡熟时偷摸坐车走掉，把他一人留给他父亲。
当初他还怪罪过他母亲，为什么不要他，对此事耿耿于怀，然而到了这一刻，所有的谜底被揭开，所有的真相被刮开，当初使他这么难受的事，如今却都成了笑话。
所以他才是笑话，不选他是正确的选择，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亲生的，有什么可以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