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我只是……希望姊姊日后能对武林正道手下留情些。毕竟,师伯他们……唉,我们假意与他们为敌就好,何必真刀真枪呢。”他不禁叹气道。

    “更何况,留下三分余地,到时不论成败,姊姊再归武林正道也容易些。也算是给自己留下一条退路呀。”

    陆银湾凝视着他,嘴角微微翘起:“白桑,圣教内部有个刑堂,是由天罗统领秦有风掌管的。秦有风此人对圣教忠心不二,又极端多疑。你知不知道,在这个刑堂里,被怀疑的叛徒和细作会被怎么处置?”

    杨白桑一愣:“不知。”

    “刑堂里有一种灵药,能将人的感官放大百倍,有一种接骨的胶,能在三天之内将粉碎的骨头接的完好如初。行刑的人会让犯人先吃下灵药,然后再对其用刑。用尖头铁锤将骨头敲穿,拿紫藤萝花的花藤像绣花一样穿过去。第一天,穿踝骨和腿骨;第二天,穿肋骨和臂骨;第三天,穿锁骨和蝴蝶骨。等三天一过,将血迹洗净,人就像全身开满了藤萝花,别提多好看了。通常来说,没人能撑过三天,一旦受不住招了……”

    “就怎样?”

    “花就要从头顶上开出来啦!”

    杨白桑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圣教被认作魔教,果然是有些道理的!”

    “这种花刑是最轻、最体面的刑罚,还有针刑、虫刑、蛇刑、鼠刑、水刑、剥皮刑……所以,你明白我是什么意思了么?”

    杨白桑道:“陆姊姊是提点我,与圣教为敌一定要万分小心?”

    陆银湾笑道:“我是想告诉你,有些事,若不存下死志,是做不成的。”

    “……”

    杨白桑怔怔地看着她,半晌说不出话。

    陆银湾又道:“白桑,你也以为我是铁石心肠么。要田师伯他们留下手指实在情非得已,我不能真的让他们一点血都不见地离开藏龙山庄。”

    “我师承白云观,十六岁时入圣教,根底本就不干净,教中多有疑心我的。我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怎能在这个节骨眼授人以柄?”

    说到这里,她也不禁咬牙,低声自言自语起来:“昨日我还是没狠下心来,要是硬下心肠……我本该叫他们都留下一只手的!一根手指不痛不痒,日后恐怕还是要落人口实,少不了一番周旋。”

    杨白桑听得暗暗心惊。

    陆银湾摸摸额发,又小声咕叽起来:“唉,田师伯原本是极疼我的。除了师父,他是白云观里与我最亲的人啦!我爹走的那年,也是他千里迢迢地到泉州将我领回少华山的。他现在恐怕对我失望至极罢。”

    忽然一晒,指着自己的鼻子笑骂道:“陆银湾啊陆银湾,可真是个没良心的小王八蛋。不知孝敬师长,专会惹人伤心!”

    杨白桑原本还想安慰她,见她如此苦中作乐自我排解,反倒被她逗笑了。

    “陆姊姊,我还有一个疑问。”

    “甚么?”

    “既然你不想惹圣教疑心,为何又将沈道长扣在身边,还表现得……”少年人俊脸一红,吞吞吐吐道,“还表现得一副对他倾心痴恋的模样。这样不是反而教人怀疑你可能不够忠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