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听到姜灵匀此番话,急火攻心,一时间竟然昏厥过去,凌知赫赶忙去扶倒在地上的沈氏,却被人死死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凌沐再也忍不下去了,大声骂道:“一国之君,竟然如此卑鄙下作,若是当年知道你是这样无耻的人,还不如一剑杀了你,只怪我们认主不清,我二哥为了朝廷战死,我全家战功赫赫,你怎么敢拿莫须有的罪名肆意屠杀大臣,你怎么敢?”

    凌沐神情激动,大吼着,即便被绳索缚住也拼命挣扎,姜灵匀见他要扑过来,立刻抬脚踩住凌沐的肩膀,这一脚下了狠力气,竟把红了眼如斗牛一般的凌沐压得起不来,脸贴着冰冷的地板,只剩下无谓的咒骂声。

    姜灵均呵了一声:“带走。”,便有狱卒上前来扭送凌澈。

    凌澈如今虚弱如猫儿,挣扎了几下便被人拖走,这时凌知赫终于出声:“我可以画押,只是有两个条件。”

    姜灵匀收回压在凌沐身上的脚,不紧不慢道:“说。”

    “臣自愿赴死,只望陛下能宽宥凌家子弟,臣的妻子身子不好,受不得惊扰,希望陛下能够让她颐养天年,置于臣的这些儿女,囚禁也好,流放也罢,陛下能为他们留一口气,臣便感激不尽,安然赴黄泉了。”

    凌知赫对着冷面的帝王再三叩拜。

    姜灵匀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思考着凌知赫提出的条件,半晌后终于出声道:“朕答应你,只要你亲自画押,给那些寒门学子们一个解释,朕便保全你家人一命。”

    凌知赫重重磕下一头,“臣谢陛下隆恩。”

    闹得上京城风风雨雨的上柱国将军谋反一案终于结案,大理寺贴出告示,凌知赫已认罪画押,择日枭首示众,凌家其余之人均不知情,陛下念在凌家有辅佐社稷之功,网开一面,不必诛九族,枭首凌知赫一人足以,凌家三族全部发配,充入奴籍。

    当年盛极一时的上柱国将军府竟然倾然倒塌,实在叫人唏嘘不已。

    姜梣在大理寺的告示前驻足许久,他虽是姜灵均的表哥,但二人也实在没什么交情,就算他能说得上话,姜灵匀恐怕也不会听他这三言两语。

    姜梣想,充了官奴也没事,大不了他花些银钱,将凌澈他们买回来,凌府虽然没了,但好歹留下了几条性命,他为他们找处宅院,也算有个遮风避雨的去处。

    可姜梣没想到,他千辛万苦打听到了凌家人的消息,却发现,凌澈被带进了宫中,充做了官奴。

    官奴在北离地位非常低下,甚至连普通奴隶都不如,一般是对俘虏国的家眷的一种羞辱,官奴在宫里,是选进宫里伺候,那些有品阶的太监、宫女们的粗使奴隶。

    宫里磋磨人的手段可不少,凌澈去了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怕是熬不过两三年,何况姜梣更担心,凌澈那扎眼的模样,实在太容易被一些有性|癖的老太监盯上了。

    至于凌千兮和凌沐,他们姐弟二人被流放边疆,无诏不得入京,沈氏倒是没怎么样,姜灵匀特意赐了一处宅子给沈氏,不过当然有重兵把守,名为养老实则监视囚禁。

    姜梣想,他好歹也是皇亲国戚,以故太后的侄子,当今陛下的表弟,开口讨要个官奴,不过分吧?

    姜梣跪在地上,冷汗不住地流,从前就知道他这个表哥不好说话,如今权柄滔天后,行事愈发乖张了。

    姜灵匀在处理政务,没有分给姜梣一丝一毫的注意力,仿佛眼里没有他这个人。

    宣室殿内静默一片,姜梣跪得有些久了,腿发麻,便悄悄弓起身子,好让脚上承受的力少一些。

    “这么快就跪不住了?”姜灵匀虽没拿正眼瞧他,却敏锐地感受到了姜梣在底下的小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