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有了船上的人在看风景,而楼上的人在看你的意境。

    姚白喝了口西湖龙井,就着小镇特产的姑嫂饼,漫不经心地看着楼下川流不息乌逢船,心里想着,沈冰桥现在看到他的信,该做如何反应?

    逍遥居,天字号客房。

    沈冰桥接过他那件貔貅袍,里外翻了个遍,心心念念惦记的茶引和银票毫无踪影,只堪堪找到一封书信。

    这信一看就知道是那少年写的。

    横平竖直、七上八下,笔画都快擅离职守,与邻友相合,最后在落款处,歪歪扭扭写下“姚白”两个大字,一看就知道是他的名字。

    沈冰桥皱了皱眉,若不是有要紧事非看不可,恨不能揉成球,踩到脚下,免得污了他的眼。

    但现在,他还是耐着性子看完了。

    信上虽字迹凌乱,但意思很明白,就是让他出面,劝以顾家为首的宗族安抚流民。

    事成之后,茶引和银票自当完璧归赵。

    因为,姚白知道,但凡富贵人家有自己的脉络,一般人很难结交,沈冰桥既然出身富贵,与四大宗族又同属于苏河府,或多或少有些交情,即使没交情,这一上门拜访不就有交情了吗?

    让沈冰桥去劝说顾家帮忙,胜算比他不知道大多少倍!

    吴掌柜见他家少爷愣怔在那,久久没个反应,不由问道:“少东家,那小子怎么说?”

    沈冰桥扔下信纸,匆匆穿上外袍,道:“走,去趟顾家,拜访顾长亭!”

    吴掌柜纳闷:“少东家,你不去追回茶引和银子,去顾家干什么?”

    沈冰桥道:“家父生前与顾家相交,生意上也有所往来,理应前去拜访,除此之外,顾家既然给流民提供了住所,援手的机会就更大,那小子不就是想要安抚流民吗?如果顾家愿意帮忙,我又何须大费周章,万一逼狠了,那小子把茶引毁了,我这生意还做不做。”

    “顺水推舟,那小子想得倒美!”吴掌柜气哄哄地道。

    此时,福安茶庄,姚白正准备嘬口茶,突然“啊啾啊啾!”连打两个喷嚏,他擦了擦鼻尖,感觉是沈冰桥在背后骂他。

    骂就骂吧,只要把小河庄的流民安抚了,骂多少声都没问题。

    他又没心没肺地嘬了一口茶。

    嘴里噙着一口醇香,正想看看这秀美的江南小镇有没有美人,突然看见大批流民涌进镇子中心。

    这些流民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神暗淡无光,神情既不安又饥饿,只要一看见食物,就忍不住咽口水,胆子小的,忍忍也就过去了,但胆子大些的,饿急了,说不定会做出什么。

    果不其然,下一刻,姚白就听见楼下商贩喊:“抢劫了!抢劫了!”